手机端金属摩擦的尖啸撕裂了铅灰色的晨雾，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。
林野像一道贴着锈蚀墙壁的阴影，布满补丁的军靴踩在摇摇欲坠的消防梯上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每一次借力上跃，嵌在左肩胛骨下方的液压关节就发出沉闷的“嘶嘶”声，喷出一小股带着劣质润滑剂味道的白气。
他右臂的机械义肢——代号“开膛手III型”——末端的链锯仍在高速空转，锯齿上黏连着浓稠的、散发着刺鼻腥臭的墨绿色血液，滴滴答答地落在下方堆积如山的垃圾堆里。
就在十分钟前，一只足有卡车大小的“掘地鳞甲兽”从废墟中破土而出，带着腐土和混凝土碎块的气息扑向正在搜寻可用零件的林野。
那玩意儿浑身覆盖着骨化的鳞片，长吻里满是螺旋状的利齿。一场短暂而血腥的遭遇战。
林野的链锯切开了它相对柔软的腹部，绿色的内脏和粘液喷溅了他一身，但代价是左腿外侧的防护装甲板被兽爪撕裂，露出了下面闪烁着微弱电火花的线路。
他用一块从垃圾堆里扯出来的锈铁板临时堵住了伤口。
他翻身跃上屋顶，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靴底传来。视野豁然开朗，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比脚下的废墟更令人窒息。
第七区——这片被遗忘的工业废土——曾经参差林立的高炉骨架和巨大管道，如今大部分都扭曲倒塌，像巨人的骸骨般浸泡在灰绿色的辐射雾霭中。
远处，几股浓黑的烟柱冲天而起，那是仍在燃烧的炼油厂残骸，空气中弥漫着硫磺、焦糊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有机腐败气息。
“滋滋……林野……收到……滋滋……”嵌在他左耳道深处的微型骨导通讯器传来断断续续、沙哑失真的女声，是“渡鸦”凯拉，他的情报贩子兼……某种意义上的联络人。背景音里是密集的爆炸和能量武器尖锐的嘶鸣。
“说。”林野的声音低沉，如同砂纸摩擦金属。他半蹲着，仅存的生物右眼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破败的街道，警惕着任何移动的阴影。
他左眼的机械义眼则闪烁着微弱的红光，不断切换着热成像和运动追踪模式。几只小型变异鼠在垃圾堆里快速穿梭，发出窸窣的声响。
“第七区……彻底沦陷了！**军的防线……像纸糊的一样！‘清扫者’……太多了！他们启动了‘焦土协议’！”凯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和一丝恐惧，“撤离飞艇……编号‘方舟-07’……引擎被击穿……正在……向3号集结点坠落！坐标……我发给你！”
林野的视网膜上瞬间投射出一幅闪烁的、充满干扰条纹的简易地图，一个猩红的十字标记在不断移动，位置正是他视野尽头那片被巨大冷却塔阴影笼罩的废弃厂区——3号集结点。
通常只有走投无路的拾荒者和被通缉者才会去那里碰运气。
他扯了扯嘴角，那道从右眉骨斜劈而下、贯穿半张脸直至锁骨的狰狞刀疤随之扭动，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。这让他原本就冷硬的机械左脸显得更加非人。
他猛地掀开身上那件沾满油污和血渍的破旧风衣，露出了胸膛。那里并非血肉，而是一块覆盖着厚重装甲板的凹陷区域。装甲板的中心，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、正散发着不稳定暗蓝色光芒的能量核心——“星尘III型”微型聚变反应炉。
这是他的心脏，也是驱动他全身机械义体的动力源，更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一旦过载或受损，他会在瞬间化作一团等离子火球。
幽蓝的光芒映亮了他半边冰冷的金属脸颊和冰冷的机械义眼，另一半刀疤纵横的脸上，仅存的生物眼眸深处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火焰。
“3号集结点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那里不仅是飞艇的坠落点，更是第七区黑市传闻中一个隐秘的**军物资中转站。
飞艇上或许有他急需的东西：高纯度能量块、精密的义体维修套件，或者……关于那个悬赏他脑袋的幕后黑手的线索。
脚边，一丛暗红色的、如同血管般蠕动的寄生藤蔓正试图爬上他的靴子。藤蔓顶端的花苞裂开，露出细密的、闪着金属寒光的牙齿。
林野看都没看，抬脚狠狠碾下。“噗嗤”一声，粘稠的、散发着铁锈味的汁液溅开。他盯着远方那个越来越近、拖着长长黑烟下坠的飞艇轮廓。
“凯拉，”他的声音斩钉截铁，“这次，我要活的。飞艇上至少有一个核心数据库模块，或者一个知道内情的军官。别让他们死了。”
“滋……你疯了？！那玩意儿随时会炸！周围全是‘清扫者’！还有……”凯拉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。
“坐标收到。”林野打断她，直接切断了通讯。耳中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远处沉闷的爆炸回响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废土混合着血腥和金属锈蚀的空气涌入肺部，带来一阵灼痛感。
活口？在第七区的炼狱里？这无异于火中取栗。但他需要信息，比需要干净的过滤水更需要。悬赏他脑袋的金额足以让整个黑市的鬣狗疯狂，他必须知道是谁，为什么。
他活动了一下“开膛手III型”，链锯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。左腿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钝痛和电路短路的麻痒感。
他瞥了一眼能量核心读数：73%。足够支撑一场恶战。
林野最后看了一眼坠向集结点的那团燃烧的金属残骸，像一颗坠向地狱的流星。
他不再犹豫，从屋顶边缘纵身跃下，沉重的身躯砸进下方一堆废弃的聚氨酯泡沫中，激起一片尘埃。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金属巨兽，拖着受伤的腿，启动背部的微型离子推进器，喷出两道幽蓝的尾焰，在废墟间以惊人的速度跳跃、冲刺，目标直指那片即将被死亡和混乱彻底吞噬的3号集结点。
血锈色的黎明，注定要以更多的血与火来涂抹。
林野薇拉废土钢翼全文(林野薇拉)章节免费阅读 试读结束
